当贵重的物品不再贵重,当金钱不再左右一个人的人生,我所深藏的自卑或许是多余的?在这个世界,一切不必用金钱衡量,吃的和用的轻而易举获得,我那漫长的人生之后该如何度过?前往上一层的世界?谈一份恋爱?继续自己的学业?
目前的处境,我感受到分外的自由。没有必修的课时,也没有饮食的烦恼,就好像一头扎进草原的野马,下一秒随便自己做什么。人类,竟然能活得如此自在,匪夷所思。
我这十年以来,省吃省用,刻苦学习,勤劳工作,只为了艰难地活着,如今却轻易达成,我难以接受。我曾经受过的苦和痛到底有什么意义呢?我并非钻牛角尖的人,想不通的事不会多想,只是想起以往,心会很痛,如果十年前能够到达这里,十年前的那些不好的事或许就会避免?
我明白已经是新生活了,可是,我似乎远没有打算迎接它。
——
作为唯一的男性,我拎着两个大包,跟在诗琦儿和诗小月的身后。包里除了首饰,还有衣服、电玩、鞋袜、扑克和零食。拜诗小月这个特殊的战力所赐,我们又打下了五家店铺,其中就包括我之前记下的“足下高明”。虽然提着包有点累,但我也有所收获,口袋里多了五张铜卡。
我终于穿上鞋,一双灰色的波鞋,以后不必怕诗小月的脚后跟——不过,她马上要离开,这样想也没有什么意义。
时间已经过下午一点,我们食用瓜果和面包作为午餐,所以也没有返回“海底一餐”,直接提着包往“春秋书海”走。
诗琦儿想帮忙分担包裹,我笑着拒绝,虽然是提着,却用了意念帮忙,受力不多,并没有多累。我计划在日常生活中锻炼自己外放意念,不知道有没有用,但好歹要试一试。诗琦儿听了我的解释后,羡慕地说:“好棒!我也要好好加油了!”
来到“春秋书海”,把包裹放在通道的草坪上,进去店铺。很普通的一家书店,规格不大不小,就像初中生的教室一般大小,木质地板,铁架天花板,悬空灯管,没有沉重的墨香,似乎放了清香剂,屋子里弥漫着清甜的橘子香味。书架上摆放着各种类型的书籍,书桌上铺满最新的畅销小说——都是中文,甚至都是熟悉的书籍。我有点失望,原本以为能看到介绍这个世界的书籍。诗小月却兴致满满地说:“这是你们那个位面的小说吗?好不好看?有没有推荐的小说?”
我从经典名著的书架那掏出一本《安徒生童话》说:“我觉得这本最适合你!”诗小月接过书,满足地抱在怀里。
诗琦儿也游荡了一圈,疑惑地说:“没发现店主,里面有一扇打不开的门。”
我们来到这扇门前,门面是木质的,还搭有精美的珠帘。左找右找没看到插卡口——百试不爽的一招不灵了。我无奈地说:“这家店好像很奇怪,之前拿了它的书竟然没响起警报,现在这扇门也没法打开。不过,它的书都是我们那个世界的,不看也罢,我们回去吧?”
“嗯嗯!”诗琦儿点头,跑到书桌旁抱起三本书说:“我们回去吧!”
看起来不重,所以我没有必要展现风度帮她拿。三个人一起往回走,我走在前面,突然感到脑袋沉重,意识低迷,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往前栽倒,脸扣在地板上,没有感知到疼痛,倒是感觉背上压了什么东西,大概诗琦儿和诗小月也栽倒了。我想回头好好看看,却眼皮一闭,昏了过去。
……
凉飕飕的,整个人想缩成一团,手脚却被什么限制了。我睁开眼睛,意识恢复,才发觉自己竟然被锁在手术台上,衣服被趴光,垮下冰凉凉。
怎么回事啊?
我艰难地抬起头,一看,果然内裤也被脱了。遇到变态了!
整个房间,翻滚着寒冷的雾气,灯光惨淡,周围空旷旷的。到底是哪个变态做的?他接下来要做什么?对了,诗琦儿和诗小月怎么样了?
“小月!琦儿!你们在哪?你们没事吧?”我使劲地挣扎,用力地抽手,却被铁圈锢得死死的。可恶!我双手紧握成拳头,愤怒地捶着手术台。自己应该是被怪物抓住了,他是要解剖我还是当做食物?诗小月和诗琦儿会是什么下场?
都怪我!要不是我提议来书店,怎么会遇到这种危险!我罪该万死!我死有余辜!我……
脑海里不禁想象到诗琦儿和诗小月悲惨的下场,我没法再自责自己,我心理崩溃。为什么会这样?刚才还好好的,生活一片光明,为什么突然发生这种事!
眼眶转瞬湿润,我这样没有出息,遇到危险就只会哭……
我真是死有余辜。
罪人。
死人。
不是人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……
……
……
……
……
……
眼前有一只模糊的手,纤细的手,黑色指甲的手,几乎擦着我的鼻子晃动。
我……
微微张开嘴巴,却说不出话,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。我失去了感官,已生出死意,只等被一刀了结。结束了,所谓的自由美好,原来与危险如此接近,一不小心就会失去所有。我本该早点觉悟的,不该得寸进尺的,要是每进一家店之前都激活战斗状态,何至于此?算了,想再多也没有意义。
那只手还在晃动,转而不耐烦,捏住我的鼻头,我本能地张嘴呼吸,它又掐住我的下巴,掐得我脸颊疼痛不已。我不想去在乎,却越来越痛。
我眼睛找回焦点,耳朵找回听觉,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个老女人。很丑陋,很衰老。但是个女人。我松了一口气,至少两个女孩的下场不会如我所想的那样惨。
老女人松开了手,嘀咕说:“不应该啊,怎么突然变成聋子哑巴了?妈的,见鬼了,还是继续做我的实验得了!”
“我没聋,也不是哑巴,你要做什么?你对我的两个朋友做了什么?”一时间不适应,我的声音特别大,甚至震得自己耳朵发痛。
“呵呵,还有心情担心别人!优秀!希望你等下也会这么优秀。”老女人冷笑着,握起一根铁锥。
我下意识往后缩,却缩不动,口里逞强说:“你这个怪物,到底想做什么?要杀就杀,费这么多事做什么!”
“想死?”老女人用浑浊的双眼直视我,凌厉得像刀子,阴森森地说:“等我玩够了,你大概也就死了,不必着急。世间好玩的不只是杀戮,你们男人不是喜欢凌虐女性使她们高潮吗?我今日也试一试,凌虐能不能使你射出来!”
我吓了一跳说:“有没有搞错,我从没有动过女人,他们做的事为什么要算在我的头上!你这个疯子!”
“哈哈!你还是个处男啊,也好,你们男人喜欢玩处女,我刚好也喜欢玩处男!”老女人笑起来,手狠狠一动,将铁锥扎进我的右大腿。
痛、痛、痛……
我惨叫出声,整条右腿不由自主地颤动。呼吸加促,拼命忍着,左边脸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,连带着牙齿龇动打抖。
可恶!
受不了!
该死的老女人!
“哈哈!有趣有趣!”老女人猛地抽出铁锥,在我左大腿擦拭血迹,愉悦说:“多好了,刚才你的小东西动了一下,就像充了电一样,我应该多扎几下,让它彻底硬起来。”
老女人又举起铁锥,往下一刺,我怒睁双眼,用意念阻止她刺下来。她的手停在空中,铁锥扎在我的左大腿上,只扎入了皮表,很痛,但能够忍受。她的手使足了劲,想要继续扎入,我咬紧牙关,狠狠地阻止她。
“太有趣了吧!一只小白鼠竟然敢反抗!”老女人抽回铁锥,摆足了劲,一个大起落往我的左大腿刺。
“战斗状态!”
我顾不了那么多,瞬间激活角色卡的主动技能,整个人散发着淡白色的光芒。老女人的铁锥直接扎入我的大腿,很痛,但我随即放弃对双腿的控制,痛感立即消失。看样子,战斗状态的感知是为了提醒自己哪些地方受攻击了,自己可以主动放弃感觉。昨天,被分尸的时候,我就觉得痛感并不真实,隐隐有了怀疑,所以危急之下才会激活战斗状态。没想到真有用,算是逃过了一劫。
当然,我也知道,十分钟之后,自己还是难逃此劫。
老女人显然知道这个,嘲讽说:“呵!还想拖个十分钟?听说女神祝福不死不灭,正好,我也想吃顿人肉,你就用你的意识看着我吃掉你的身体吧!”
老女人换了把砍刀,在我面前比划。刀锋闪着寒光,在我肌肤上走动。突然,腹部一痛,这老女人竟然把我当猪宰!我咬牙切齿闭上眼睛,左右无力反抗,索性放弃身体的全部感知。意识沉入脑海,看到《卡册》 ,翻到角色卡那页。这一次意识没有再被挤出,看来自己的意念强大不少.。角色卡上的时间平稳地跳动,我不知道老女人想对我的身体做什么,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,过了五分钟,我用意识自审,什么都没有——连头部都看不到了,这老女人对我做了什么?
我下意识想睁开双眼,却发觉根本无眼可睁,我的眼睛呢?
我才明白,自己竟然失去了眼睛,不止眼睛,嘴巴、手、脚全部失去了,我还剩下什么?什么都没有。
除了意识。
仅剩意识的我到底存在于哪?变成幽灵了?可是为什么自审不到?难道要意识自审意识?可是这一点该怎么才能做到?
天啊!
做不到!
完全自审不了自己的意识,就像自己的眼睛本身无法看到自己的眼睛一样。如果是幽灵,我理应可以低头查看自己,可惜不是,如果现在的我是一具灵魂,那么灵魂也许远没有小说家想得那么优秀,至少它无法确认自己的存在形态。
在此之前,我一直以为意识存在于脑海,可是现在,我脑袋都没有了,意识却还在一个广阔的黑暗的空间,看得到《卡册》,想得出画面,回忆得过往。也许它存在于一个独立的维度,投影于我们脑海,当我们死去,它会重新归于那个维度——这或许就是天堂吧,只有精神,没有肉体,只有自己,没有他人。
几分钟之后自己就会复活,然后再次死去,死后自己会来到这里?还是说这里仅仅是女神祝福制造的,当我真正死去,连意识也会消失?
不要!不想死!我辛辛苦苦挣扎了十年,连自己都舍不得杀害自己,怎么甘心被其他人当猪杀!我要活着!我该怎么办?
意识没有作用……不对,是不能自审,那能不能外放审视环境?我平静下来,试图冲破黑暗的空间,没有声音,黑暗却像墙壁一样倒塌,雾气弥漫,灯光惨淡——我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形。
老女人捧着瓶瓶罐罐,油盐酱醋。我的肉体不成人形,碎成鲜血淋漓的肉块,堆在手术台上。可恶!这老女人真把我当食物了,竟然往肉块上撒盐!我看着既恶心,又寒颤。忽然,我发现手术台上那几个锁住我的铁圈打开了,我也管不了是陷阱还是老女人大意,机会只此一次,我立即解除战斗状态,意识瞬间回到身体,全身充满久违的实感。
“混蛋!”
我一个翻身,用拳头狠狠打在老女人的脸颊上,她抱着瓶子罐子,一时间没有手阻挡,我顺利把她打翻在地,“咚咚”、“哗啦”,瓶子罐子摔在地上,或碎或打着滚。我恨在心头,抬起脚又踹了一脚,却被她双手挡住。我心惊,意识到老女人是个厉害角色,当即决定拿把武器,铁锥或者砍刀都可以,左看右看却没找到。
“呵呵!”
老女人放肆地笑起来说:“优秀优秀!竟然能逃脱出来!老朽好久没挨过打了,我会让你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!”
聒噪!
我猛地瞪向她,当下一惊,她先前竟然把砍刀丢在地上,刚好压在她的身下,此时随手就拿起来,一边用另一只手擦拭嘴角的血迹,一边用刀柄撑地爬起来。
打不过!
我瞬间判断,不等她站起来,直接撒腿往门口跑,一边跑,一边将路过的物品掀翻在地。门外是一条长廊,我拼命地跑着,不断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,大门应该被锁了,直接跑回街道不现实,打?完全不是对手。在这个店铺,也只有诗小月能对付老女人。对了,那就去找诗小月,希望她还没有出事。
“小月,琦儿,你们在哪?你们还活着吗?”
我大声喊着,如果她们还昏迷着,我希望这样能叫醒她们,如果她们已经醒了,我希望能够得到她们的回应,甚至,如果她们已经脱困,我希望她们能寻声往我这里靠近。
“砰!”
我突然感到右腿剧痛,用力不出,急冲之下扑到在地。混蛋!那老女人最前面那一锥扎伤我,没有复原,现在痛得厉害。
我回头一看,老女人才走出门口,提着崭新的砍刀,在墙壁上划着深深的痕迹,朝我走来。虽然走得很慢,我却感到绝望,这一次真的要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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